【曦瑶】归去来兮辞•变故第四
#我的错,去医院两天,没敢码字
变故第四
金光瑶趁着凶尸僵住、蓝曦臣还没到的那一点空隙悄悄跑了。
而等他估计才跑出这方圆五里,就有蓝白长光如虹,落在了废弃的瞭望台中。
光芒敛泯,蓝曦臣从朔月上落下,白衣翩翩抹额清逸,除却眼中深幽疲倦与沧桑外,竟似与当初没什么不同,就好像时光待他格外优厚,这漫长的二十五年对他来说,不过白驹过隙,一瞬即逝。
瞭望台中血味浓郁,因于蓝家人苛刻家规与深刻入骨髓的洁癖,蓝曦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,去看那凶尸,却意外的没看到凶尸身上或者爪上的血迹。
伸手自乾坤袖中翻出一张灵符拍在凶尸身上,灵力一涌渡化怨气送他前去轮回,干完这一切后,蓝曦臣又在瞭望台里走起来,一边走一边细细的看着。
瞭望台显然废弃已久,到处都是攀生的青藤和破碎的缝隙,凶尸的痕迹不算很多,但明显的很。蓝曦臣顺着慢慢走,突然目光一凝,在一片带血的布上面停住了。
他伸手捡起那一片布,粗砺的触感让从小到大都锦衣玉食的泽芜君忍不住皱眉。
泽芜君握紧那一片布,顺着痕迹向前走,不多时就走完了整个瞭望台,也顺理成章的,看到了那个血气阴森的阵法。
即使对旁门左道邪门歪道并不清楚,但蓝曦臣还是认出了那个阵法,顿时目光就染上不可磨灭的悲极与苍茫。
“献舍”阵法。
曾在有心人安排下招回夷陵老祖的阵法,亦是一切事端的开始。
蓝曦臣沉沉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黝黑。
献舍阵法一般是心怀死志之人绝路时的最后一搏,被献舍的几乎都是史上留名认证的“穷凶恶极”“十恶不赦”之人,如他的弟媳——夷陵老祖魏无羡,便曾因血洗不夜天而令人闻风丧胆。亦或者是他那个乖巧懂事,但却又无恶不作的三弟。
观音庙一事后,市井街坊茶楼酒肆中原本以魏无羡为主的话本子立刻换了主角,虚伪恶毒的仙督被打下神坛,“娼妓之子”“偷技之徒”之类的名头已经鲜见不怪,而他所有过往都被人扒了出来,加工流传,肆意轻辱沾满尘埃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
收敛了思绪,蓝曦臣蹲下身,垂眸看着那狰狞诡异的血色线条,伸手去摸,如葱玉般修长洁白的指尖轻易的沾起了尚未完全僵固的血。
时间并不是很长。
蓝曦臣盯着指尖那一点艳红,如是想到。也许他稍稍来早一点,就会碰到。
沉默了许久,他自怀中掏出一块手帕。帕子洁白,角落处绣着一担幽兰——苏绣闻名天下,这兰花却不是苏绣绣法,可想而知,是谁人手笔。
纵然岁月倾往,也一如当年般崭新。
蓝曦臣爱惜的在兰花处摸了又摸,轻柔的将指尖血点在那花蕊间,刹那便可见兰香息兮,朱红一痣。
做完这一切,他又细细摩挲了一遍,方才认认真真叠好帕子,放入怀中,召出朔月,御剑而去。
他来时血尚且未曾凝固,说明献舍结束并不久,那僵住的凶尸也一定是被献舍者的手笔。
也许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机会,但他也还是想去看看,是不是他。
—— ——
这厢蓝曦臣难得不犹豫果断的御剑去追,那厢金光瑶已经跑回了家。
说是家,实际上就是一个小草窝棚子,凄风苦雨吹呀吹的,分外凉爽。
金光瑶飞也似的冲进去,按原主的记忆摩挲几番,从稻草下面摸出一个木盒,打开一看,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铜钱和女孩子家家用的发簪,一共加起来 还没过五两,不如兰陵风满楼一盘菜的价格。
金光瑶伸手进去翻了翻,捏起那根簪子看了又看。那簪子是女子及笄用的,普通木头浸泡打磨了,攒上一朵花,不算便宜,但也不至于买不起。
金光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,没看出什么门道来,于是又把木盒子翻了朝下,“零叮散散”落了一地的铜板。
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,金光瑶把地上落得铜钱全都收到盒子里,叹了口气,手指不自觉的磨着发带。
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很正常没什么,但金光瑶一路跑回来在心底把一连串事情都过了一遍,觉出两点不对味。
一是孟瑶不过一个斗升小民,是怎么弄来“献舍”方法的?
莫玄羽献舍魏无羡是因为他看过他藏在芳菲殿密室的献舍残卷,但魏无羡的事例一次就够了,仙门百家对于献舍一术定会加强管理,更别说尝过甜头的聂家“一问三不知”。
更何况就算有人收藏了献舍,也会跟他一样藏在密室里不见天日,怎么会流落到民间?
而且孟瑶一个连学堂都没上过,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,是怎么看懂献舍,并且会用的?且成功招来他的?
这一连串看起来顺理成章,细思起来实则恐怖,金光瑶被搅的头昏脑乱,不由心中烦躁,手上用力一抓——“嘶!”
他忘记他手上的发带还绑着他的腿了。
腿上凶尸抓出的血痕已经翻开,森森似乎可以看到莹蓝色的骨头。
尸毒被发带禁锢在腿上,经过他先前的放血,痕迹淡了不少,但也颇为触目惊心。
金光瑶抿了抿唇,又绑紧了发带。
孟瑶家中极为贫寒,别说专门用来解尸毒的药,就连糯米也没有,需要去几里外的镇上买,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先撑一下。
把盒子抱起来,金光瑶蹒跚着向外走去。先前逃的匆忙,瞭望台中的凶尸丢给了蓝曦臣,虽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麻烦,但阻碍争取一点时间大概还是足够的。
碍于蓝家家规,蓝曦臣一定看了献舍阵法,虽然他会明白这阵法的作用,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身上,他还是有很充裕的时间来逃走的。
想通了这些,金光瑶也没有放松,只紧抱着木盒子,踏着将升的朝阳,慢慢走远了。